摩托车和电动自行车电子控制系统、汽车嵌入式电子元器件，以钴合金、钛合金和镁合金为代表的新材料，以太阳能、风能和生物能为代表的可再生能源……在前不久闭幕的第十一届中国五金博览会上，永康一批蕴涵着自主创新内容的新行业、新品纷纷亮相，成为本届博览会的一大亮点。一直被外界看来是跟风、模仿的永康企业正以自身的努力改变着自己的形象，从低成本“制造”到“创造”的转变。

A．一场设计大赛引来数百家企业

     9月25日，永康市行政中心会议室，由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工业设计分会、浙江大学、中国美院、省生产力学会和永康市政府共同主办的2006首届中国五金产品工业设计大赛暨自主创新论坛在这里举行，令主办者没有想到的是，原来只邀请了几十家企业负责人参会，却引来了数百家企业的代表，把会场坐得满满的，不少人只好站在过道上。
     “创新对于企业来说是一个永恒的主题，我就是过来看看，或许对我们今后有什么启发。”浙江霸王衡器有限公司的徐爱晓一直认真听着台上专家对每件获奖设计作品的评价，一边还做着记录。
     永康是享誉海内外的全国五金制造业基地，拥有中国最大的五金专业市场，虽然永康五金制造业发达，生产硬实力强，可在软实力方面的工业设计却一直较弱，使得永康许多企业一直走着模仿之路。“先进制造业的内涵应该包含设计开发和加工制造两方面，而一流的设计是新技术的引领者，是企业自主创新最前沿、最上游的内容。”永康市经贸局局长卢共和说，举办2006首届中国五金产品工业设计大赛的目的就在于提升永康五金企业产品设计水平，展示现代化、全球化时期的工业设计新思路、新概念和新主张，进一步打造永康“中国五金名城”的美誉，提升永康五金产业的自主创新能力和国际竞争力，充分展现永康独特的五金文化魅力。
    在论坛上记者了解到，沈可舒设计的两款休闲运动车，一辆是功能型的，用来代步时，它是自行车；在宾馆、机场、地铁等场所时，它可折叠成一个行李架，变成了装载工具。而另一辆是用红白色半透明的金属材料制造的，在骑行时还可自我充电。张明设计的“锋语者”电动剃须刀，将设计语言融入产品之中，使人一见产品就能知晓其特性。他们由此获得了大赛举办方给予的3万元奖金，大赛中共有44位优秀创意设计师获得了表彰，12名金、银、铜奖得主共获得了22万元奖金。他们独特的设计也让永康企业尽收囊中。
    “虽然这些设计可能还一时不会马上用于企业的生产当中，但为企业储备了创新的资源，更重要的是发现了一批长期关心该产业创新的设计人才，并与他们保持长期和紧密的联系，这才是一笔可遇不可求的宝贵财富。”作为首届中国五金产品工业设计大赛的主要参与企业，浙江哈尔斯工贸有限公司的董事长吕强说，永康的企业目前大多数仍然处于“仿中有改，改中有创”的阶段，创新的任务特别艰巨。也正因为如此，设计大赛才会这样引起永康企业的关注。

B．跟风、模仿是永远的“痛”

     “一场设计大赛能够引来数百家企业，源于多年来跟风、模仿给永康企业带来的‘痛楚’。”永康市经贸局副局长李世宝说，有人用“没有创新、互相拆台、互打价格战”来形容永康五金企业的弊病。
     永康经济发展曾被人戏称为“浪潮经济”。从木杆秤到电动工具，从保温杯到防盗门，都有过一哄而上的经历，导致产品的科技含量低，模仿生产非常容易，企业之间竞争主要靠恶性杀价。从产品投放市场成功，到千家万户齐上马，再到淘汰衰退，往往只有两三年，甚至几个月。以保温杯行业为例。1994年12月，永康第一家企业生产出了当地的第一只保温杯，当时的市场价格达到300元，等到了第二年10月，永康保温杯日产量已经到了10万只，但仅仅过了两个月，价格降到10元以内，保温杯行业彻底衰落。
     在前几年的中国五金博览会上，一些外地来的客商抱怨博览会上看不到多少新产品，而有新产品的摊位上往往挂上了“禁止拍照”的牌子。“这些做法都是无奈之举。”作为无油烟锅的发明者，浙江增益科技有限公司总经理胡金高说：“第八届博览会的时候，无油烟锅的产品几乎还是我们一枝独秀，可是当年下半年这种市场看好的产品就遍地开花了。”据胡金高估计，目前在永康、武义生产无油烟锅的企业不下百家。
     “在永康，你要独家做一种产品似乎是很难的事情。”浙江尤奈特电机有限公司的董事长李金东说，前不久，李金东发现市场上出现了一款与自己公司研发的产品完全一样的电机产品。而仿冒者就是永康当地的企业。“当我们找到这家企业负责人论理的时候，他却似乎还理直气壮，还很明确地告诉我，以后就跟定我了。”这让李金东也无可奈何。
     李金东说，仿造的企业总是用低价出售产品，他只好跟着降价，但是这些企业又会紧接着调价。中国星月集团总裁胡济荣对此也颇为无奈。“2003年，我们的休闲运动车在广交会上的报价是200美元一辆，但在给沃尔玛的报价中，有的企业不到80美元。”胡济荣说，“原因就是仿造者太多。”做电动工具的浙江三锋公司也曾经研发一款油锯产品，刚推出来就被本地的十几家企业仿造，而且价格更低，使得自己不得不放弃该产品的生产。
     也是由于跟风、模仿之“痛”，永康企业之间相互戒备，并普遍存在“模仿恐惧症”。一些有实力的企业在新产品开发的时候都非常慎重，甚至不愿意再投入资金进行新产品开发，他们不想让一些小企业坐享“渔翁之利”。一些企业干脆把研发中心搬到了外地，新产品开发出来，模具也偷偷运往其他地方加工。
     “这样的后果不仅是恶性竞争，更严重的是扼杀了企业的创新积极性。”永康市经贸局副局长李世宝说，“这使得永康企业永远只停留在‘制造’的水平上。”

C．永康人不乏“创造力”

     永康人真的只会跟风、模仿吗？从当年的“五金工匠走四方、府府县县不离康”，到市场经济后永康人创出的一个又一个“五金王国”的奇迹，我们应当承认永康人不乏“创造力”。而永康市科技局提供的数据也显示，目前永康五金企业拥有3000多项专利，平均每两家企业就拥有一项，专利申请量与授权量均居全省前列。
     其实，在永康还是有不少企业没有跟风、模仿，一直以来专注着自己的产品，像做小家电的中国超人集团，已经连续9年位居国内电动剃须刀自主品牌销量首位，电动剃须刀产品年销量已达720万只，2005年在中国市场上超人市场占有率达21％，超过了另外两家全球小家电巨头美国的雷明登和日本的三洋，其产品不仅遍布全国九成以上大型卖场、超市和商场，并且顺利进入了沃尔玛、家乐福等世界采购商的采购计划，在德国和美国两个市场的占有率也分别达到了15%和10%。
     “这得益于我们的专注和创新。”超人集团董事长应正说，公司在全国同行当中建立了唯一的中国剃须刀研发中心，30多名研发人员已开发出200多种新产品，其中专利产品占90%。据统计，该公司目前已拥有专利315项，其中主导产品剃须刀的专利就达175项。
     即使是被认为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言的保温杯行业，永康人也创出了一番新天地。原来做文具的浙江哈尔斯工贸有限公司2000年才开始介入保温杯生产，但他们吸收了中外各类保温杯的优点，不断地进行改进，开发生产出适销对路的新产品。到了2002年，该公司的产值已达到上千万元。在中国的沃尔玛、家乐福、易初莲花、乐购等全国连锁大卖场和超市当中，“哈尔斯”的品牌占有率、销售规模均居全国同行业前列。与此同时，“哈尔斯”保温杯还在美国等10多个国家和地区注册了商标，已将产品打入国际市场。正是在“哈尔斯”等一批具有“创造力”企业的努力下，永康保温杯又恢复了自信，拥有了市场定价权。

D.从“制造”到“创造”的嬗变

     《竞争对手变合作伙伴永康三企业联手开发新产品一种新型休闲气垫船》，前几天，《浙江日报》上的这一条新闻在永康引起了不小的震动。
     今年5月，为了开发一种新型休闲气垫船，永康市双健健身器材有限公司、中国星月集团、永康市聚源进出口有限公司三家企业共同投资500万元组建了一家新公司———星月健源船艇有限公司，利用三方资金、技术、外贸的优势。目前，休闲气垫船的动力系统、玻璃钢外壳整体成型技术等都实现了公司自主研发，由此大大降低了生产成本，仅发动机成本就降低了4万余元，整船成本更是下降了10余万元。样品刚刚制作完成，公司就收到了来自欧美客商首批200多台气垫船订单。
     正在从“制造”到“创造”嬗变的不仅仅在永康休闲运动车行业，在经历了同质产品不正常竞争带来的灾难后，永康五金企业充分认识到这一弊端，开始步入自主创新打品牌的道路，去年，王力集团和瑞典的制锁大王亚萨合莱集团联合，成立了亚萨合莱•王力保安制品有限公司，引进外资1525万美元和先进技术，进一步提升了研发能力和品牌竞争能力。一些企业利用错位经营的策略，像嘉宏工具制造有限公司在电动工具市场大打价格战的时候，毅然把全部资金投入到风动扳手的开发中，一举填补了国内空白。不粘锅在“特富龙事件”经历危机的时候，永康的不粘锅却销量猛增。究其原因，与厂家改变经营思路分不开。
     如今，创新意识在永康五金企业中已经不断深入，不少企业开始在市场已有产品的基础上，自主研发新的产品；还有的企业设立员工创新提案，规定每位员工每年都要提出创新方案，对可行方案进行落实和嘉奖。像超人集团就设立了100万元专项资金的“创新奖”，对提出创新建议、方案的都给予奖励。仅去年，该公司就对员工的800多条创新建议进行了奖励。
     据了解，永康现有近300家规模以上企业内设立了技术开发机构，以独立开发、联合攻关、科技入股转化、购买技术转化等形式研发新产品，并投入巨资进行技术改造，推进产业升级。永康市经贸局统计，今年永康新批技改项目71项，计划总投资17亿元，分别比去年同期增长28%和151%。汽摩配、休闲运动车是在永康传统产业基础上发展起来的新兴产业，目前已分别占永康工业总量的12%和10%以上，其迅速崛起的主要动力就在于企业的自主开发。
     “从‘制造’到‘创造’嬗变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在论坛上，中国机械工程学会工业设计分会副理事长兼总干事，浙江大学现代工业设计研究所所长孙守迁说，“我们将考虑在永康筹建中国五金工业设计中心，使科技、人才优势和产业优势得到进一步的集聚，永康‘创造’将更具竞争力。”